第九章 定格的破裂-《当时光绽放成花火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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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钩藤焱静静地转过身,两个人背道而驰。

    没有人告诉焱,在他被打得重伤时,那个药箱,是钩藤冢让人悄悄放在他的身旁的……

    他终究还是没有去医院,而是来到了钩藤集团的总部。今天是宣布他正式接手钩藤集团的日子,盼了这么久,他终于迎来了这一天。

    第一天,他就让业界的人感受到他的作风。

    他没有开除任何一个人,在那些不满与不屑的目光中,他一个一个对视过去后,只说了一句话:“我随时准备接受你们的辞职信,但是,我也随时会通知所有不敢得罪钩藤集团的企业,如果他们录用你们的话……呵呵!当然,如果你们为我创造出更多的价值,你们也将会得到更多的回报。”

    一句话,改变了所有人的看法,击碎了外界跟随钩藤冢奋斗半生的老将要集体罢工的传言。

    之后,他将公司原本停滞下来无法解决的案子,在三天之内全都摆平,其狠厉、果断和高效惊动了整个业界。

    他所做的一切都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,一时之间,钩藤焱成为了商业界神话的代表。所有看不起他的人,无不对他心服口服,陆续成为他的追捧者。

    只有钩藤焱知道,这样的成功,背后所付出的代价是多么残酷艰难。

    【五】

    一周的时间,各大媒体的头条都写满了关于钩藤家的变故。然而,从最初的讥讽到了后来争相采访,钩藤焱只用了一周的时间。

    当他再回到钩藤家时,钩藤新已经出院了。

    两个人在客厅交错而过,钩藤焱没有看钩藤新一眼,笔直地和他擦肩而过。

    “焱。”钩藤新开口。

    他停下脚步,却没有回头。

    “我一直都觉得,你比我更适合当钩藤家的接班人。我希望你的心里没有负担,也希望你可以真正快乐。至于钩藤的产业,如果你能让他有更好的发展,我一定会支持你,毕竟,这是爸爸辛苦了大半生的基业,我希望你能把它发展得更好。”

    钩藤焱回过头,对上钩藤新清澈的目光,他知道新说的都是真的,新的心太过纯净,本就不适合在勾心斗角的商界挣扎。他没有说话,却也不再怀疑。

    “其实,我一直希望,我们能像真正的兄弟那样。不论你信不信,如果你告诉我,你喜欢馨果,我不会和你抢她。因为,这是我欠你的。”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,眼神中闪过一丝沉沉的痛苦。

    他的一生似乎并没有什么愿望,而馨果的出现,成为了他最美的渴望。

    “你以为这么说,会改变什么吗?”钩藤焱开口,语气冰冷。

    “现在,还需要改变什么吗?有些东西,并不是所有人都在乎。可是,焱,你得到了全世界,却失去了一个真正对你好的女孩子。你真的不后悔吗?”新的语气有些哀伤,脑海中闪过草果忧伤的眼睛。

    她似乎已经不会笑了,失去了笑容的草果,原来那么让人心疼。

    有一些事,他也是刚刚才知道。

    那样的情感,连他都为之动容,他真的不明白,焱是怎么硬着心肠,去对待一个那样勇敢又那么脆弱的女孩!

    “你什么意思?”钩藤焱目光骤紧,他隐约觉得有事发生,心脏不安地跳动着。

    “如果草果消失了,你会难过吗?她应该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吧!”钩藤新走近钩藤焱,认真地凝视着焱的眼睛,似乎想从那墨玉一样漆黑的瞳孔中捕捉一些讯息。

    钩藤焱沉默了,长长的睫毛挡住眼底闪烁的光芒。

    新看向窗外,似乎有清澈的溪水从高高的悬崖顶端陨落进天堑里,明澈,清晰,却带着那么尖锐的疼痛。

    “我们都觉得,草果很坚强。因为她从来不会难过,即使被冷落,即使不被疼爱,她也是那么快乐地活着。其实,是我们没有真正去关心她,所以我们看不到她的脆弱,感受不到她的悲伤。订婚那天,草果只是想取代馨果,破坏订婚典礼,让你有争取馨果的机会。可是……谁也没有想到,你来了。”

    钩藤焱努力忽略新的话在他心底激起的波澜,他抬起头,微微眯起双眼,可是那样的目光始终无法凌厉起来。

    “你在恨我?”

    “我从来都不恨你,小时候我很希望妈妈能够对你好一点。一直以来,是你自己放不开,想不开。你的骄傲,你满心的恨意,让你迷失了心智,蒙蔽了双眼,甚至连自己真正的心意都看不清!”

    “你到底想说什么?”

    钩藤焱终于慌了,一些心底藏匿的东西渐渐浮出脑海,似乎连他自己都不曾发现过。

    在钩藤新宁静的声音中,钩藤焱失去了耐心。他抬头怒视他,却发现,原以为该理直气壮地接受这一切他夺来的东西,可是在面对新时,他却是那样的无措,需要用尽力量才能坦然面对他的目光。

    因为,他从未伤害过自己。

    因为,他一直真心把自己当成家人。

    所以,只有这样强势的态度,才可以让自己不后悔。

    “有些问题的答案,你还是亲自去告诉草果吧,如果还来得及的话……”

    新离开了。

    他能够做的,只有这些而已。

    就像爸爸从小教他的那样,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负责任。

    “我的事,不用你来管!”对着新优雅的背影,钩藤焱几乎咆哮出声,心底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,脑海中纷杂错乱地不断闪现出草果的影子。

    狼狈的草果,傻笑的草果,脏兮兮的草果,张牙舞爪的草果,奋力保护他的草果,一直一直,不离不弃,陪伴在他身边的草果……

    他忽然想起最后一次见到草果时,她不停地对自己说再见。

    再见……

    再也不见……

    他慌乱地撞翻了椅子,猛地朝着一个方向奔跑而去。

    可是跑到钩藤家的大门口的时候,他却顿住了脚步,在原地站了很久,扭头回到了自己原来的房间。可是,他还是无法让自己的思绪沉静下来。草果忧伤的双眼,和飘散在风中的低泣声,那么清晰地在他的脑海中回响。

    最终,他还是拿起了手机……

    【六】

    “佳佳,这个也给你。”

    粉色的房间里,宋佳坐在草果的公主床上,双腿一晃一晃地看着草果忙碌着,将她的东西陆陆续续拿出来,一样一样送给她。

    “草果,你真的很奇怪耶!而且这几天你都没有来上课,现在又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全部送给我,你是要出国了吗?”宋佳终于忍不住,跳下床来,拉着草果问。

    “是啊,我要出国了。很有可能就不回来了。佳佳,你是我最好的朋友,谢谢你一直以来都陪在我身边,让我这么快乐!”

    草果含笑看着她,和宋佳认识这么多年,还是第一次说这么感性的话。

    见宋佳的笑容暗淡下来,草果抬起明眸,害怕伤感的气氛会令自己忍不住掉泪下,于是飞快地吐了吐舌头说:“算是便宜你啦,好多东西我自己都还没有用过呢!”

    “你是在开玩笑的,对不对,草果?”宋佳的眼眶中顿时蓄满了泪水,抓着草果的手不肯松开。

    “你别难过嘛!你看这个,我把我每天晚上和我一起睡觉的大熊送给你,以后你天天抱着它睡觉,就好像我还在你身边啊!”

    “可是,我舍不得你,呜……”

    一听到离别,似乎就感受到已经离开的悲伤,宋佳抱着草果不肯松手,呜呜地哭了起来。草果也抱着她,眼睛湿漉漉亮晶晶的,努力地微笑着,却说不出一句话来。

    平常总是嘻嘻哈哈,凑到一起时话都说不完的好姐妹,这一刻,却只能紧紧地将彼此拥有怀中。

    突然,床上的手机响了。

    草果回过头,宋佳也停止了哭泣,好奇地看着那个手机,又看向草果。

    “草果,手机响了,你不接吗?奇怪,你换手机了吗?这款比你原来那款好看呢!”一看到手机,宋佳立刻就忘记了刚才的伤感。

    “这是馨果的。”草果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,没有接。

    “馨果?就是你那个双胞胎妹妹吗?我和你认识这么久,还从来没有见过她呢,是不是真的和你长得一模一样?你们还真是奇怪,都不拍照的吗?”提起馨果,宋佳就一肚子的好奇。

    她已经觉得草果很漂亮了,可是据说,馨果比草果还要好看。

    “你很快就可以见到她了吧。”草果淡淡地一笑,手机终于停了下来。

    “佳佳,你记得,以后多和班上的同学来往,不要因为我而被孤立了。如果以后我真的……真的留在国外了,那你一个人会好孤单的。还有,你可以来找我妹妹玩,她是一个很善良、很友好的人。我相信你们一定可以成为好朋友的。”

    “呜呜……草果……”

    两个人一直聊到了傍晚,宋佳才离开。

    那天之后,馨果的手机一直没有再响过。明天她就要跟着妈妈到国外去手术了,她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吧?

    所有人都想留下馨果,她已经找不到可以留下的理由……

    就连焱,也只想留下馨果,不是吗?

    第十章

    来不及的爱恋

    【一】

    第二天清晨,草果从一阵芳香中醒来。

    睁开眼,她才看到床头放着一束樱花,像是刚刚摘下来的,一片一片柔嫩的花瓣水分饱满,似乎要从花瓣深处流出来。晨曦从窗外倾洒进屋里,让那些粉嫩的精灵仿若复活了一般,显得晶莹剔透,娇艳可人,充满了生命和希望。

    “醒了?”韩夫人推门进来,“要准备出发了哦,还有一个小时,我们要快点赶到机场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草果从床上起来,“妈,这樱花……”

    “哦,馨果喜欢,所以我……”韩夫人的话没有说完,像是想到了什么,急忙抬头,浅浅地看了一眼草果,见她看着樱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,才微微松了一口气,“草果,马上就要动手术了,你不要紧张。记得要听医生的话,还有……妈妈,妈妈真的很想你妹妹。”

    草果仰起脸,嘴角颤了颤,终于溢出一丝笑容:“嗯,我知道了。妈妈,放心。”

    她越来越安静了。

    自从订婚典礼之后,她几乎都不怎么开口说话了。早就知道自己快要消失的她,原本只想要快乐地过完这些日子,可是,最后一点快乐,在那场大雨中,被埋葬了。

    “就这样吧,草果,干脆地说再见。只要他快乐就好了,不是吗?”草果对着镜子,努力地让自己微笑,可是再也笑不出来了。

    记忆,飘向很久以前,那时候,她和馨果还很小……

    “妈妈,馨果呢?馨果怎么样了?”

    手术室外,草果慌张地问妈妈,她知道馨果从小身体就不好,平常都不能淋雨的,这次落水肯定很危险。

    可是,妈妈没有回答,她的脸上挂满了泪水。听到草果的声音后,妈妈低下头看她的目光,是那么怨恨。

    “啪——”

    一记耳光,重重地打在她的小脸上。

    小小的草果被打得晕头转向,整个人跌坐在墙边。手术室的门被打开,病床被推出来,上面小小地凸起一块,被白布完整地盖着。

    她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,可是直觉告诉她,那里面躺着的,是亲爱的妹妹,馨果!

    “妈妈……妈妈,馨果怎么了?他们要把馨果推到哪里去?”

    “馨果死了!你把你妹妹害死了!你知不知道,你把你妹妹害死了,你这个祸害!还没出生就抢走你妹妹的营养,害得她身体那么孱弱,那样还不够,现在,你还把她彻底害死了,满意了吗?”

    歇斯底里的咆哮声穿破草果的耳膜,她怔怔地看着妹妹被越推越远,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。

    小小的她战战兢兢地走到爸爸身旁,啜泣着小声问:“爸爸,妹妹怎么了?妈妈是骗我的,对不对?”

    “走开。”韩爸爸看她的目光几乎是厌恶,一把将她推得远远的,扶住了泣不成声的韩夫人,一直朝着馨果走去。

    那一刻,草果觉得,没有人要她了。

    爸爸妈妈全都不要她了……

    因为,是她害死了自己的妹妹,是她害死馨果的。如果她不是那么不小心,就不会掉进人工湖里,那馨果也不会跟着掉进去,这一切的一切,都是由她造成的……

    是啊,难怪爸爸妈妈都讨厌她,都不要她了……

    她是这么没用,还要祸害妹妹,让小小的馨果一直冰冷地躺在那里,再也醒不来了……

    从那之后,她会穿上馨果的衣服,变成馨果的个性,做着一切馨果会做的事,可是她完全不自知。直到有一天被妈妈发现的时候,她才感觉到,好像一切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。

    她习惯在镜子里看着自己说话,她觉得镜子里出现的并不是自己,而是馨果。

    她还清晰地记得,妈妈第一次看见她和镜子里的馨果说话时那种又惊又喜的表情。后来,妈妈马上就找专家查找相关的资料和病例,终于知道了发生在双胞胎之中的人格分离症。这种症状到最后,甚至可以通过手术,从本体里把另外一个人分离出来。

    她清楚地记得,妈妈说:“你也知道,钩藤夫人喜欢馨果。当年,我和你爸爸带着你们两姐妹去钩藤家,是为了谈生意。你们俩出事前,你爸爸和钩藤先生在客厅大吵了一架,发誓断绝两家的所有往来。一听到你们几个落水的消息,钩藤夫人一边担心自己的儿子钩藤新,一边担心我们家馨果来着。只是,你爸爸坚决不同意跟钩藤家去同一个医院,所以后来馨果的事情,他们也不知道。现在,我们韩家在生意上很需要钩藤家的帮助,你爸爸不肯低眉顺眼说讨好人的话,顶多也就是陪我去去钩藤家,所以,唯一的办法就是以后你经常以馨果的身份去钩藤家,讨好钩藤夫人,最好……你就是馨果。”

    最好,她就是馨果。

    现在,她就要变成馨果了。

    草果注定要消失了……

    到目前为止,这是个重大的秘密,还只有草果自己和韩氏夫妇知道。

    不管是在暮光学院,还是在圣樱艺术学院,抑或是在钩藤家,草果都掩饰得很好,没有人发现草果和馨果,其实根本就是同一个人。

    这个,也是韩夫人心中永远的痛。

    真正的馨果,早在幼时救草果坠湖后就高烧不治离世了,现在存在的她,只是接受不了打击的草果分裂出来的人格而已。

    对于痛失爱女的韩夫人来说,不管馨果是草果分裂出来的,还是本身就存在的,只要她还是馨果,那她就该去好好疼她。

    而且,她已经找到了解决了这个尴尬问题的方法。

    那就是给草果做神经分离手术,只留下一个人格。

    而留下的这个,自然是她所爱的馨果。

    到了机场的候机室,草果一直沉默着。

    她没有回头,没有茫然四顾,因为她知道,这个世界上,不会有任何人希望她留下,更不会有任何人追过来看她。哪怕她心里那个很强烈的愿望,让她想要再见焱一面,她依旧没有回头张望。

    韩爸爸因为公司的事,所以没有来,一直陪伴着草果的韩夫人,却显得有些坐立不安。

    草果感觉到她的担忧,浅浅地笑了起来,轻轻地握住她的手。韩夫人回过头,对上她的笑容时,有瞬间的恍惚。

    “妈妈,放心。馨果很快就会回来了,草果会把馨果还给妈妈的。”

    “草果……”

    韩夫人的心被她的笑容刺中,看着她,却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。

    事情,已经到了无法改变的地步。

    自从馨果死了之后,她每一天都梦到馨果,她说:“妈妈,我冷,我好害怕。”

    她是那么想念馨果,只要看到草果,就会想起是草果害死了馨果。所以这些年,她一直对草果很冷漠。每当看到草果笑得没心没肺的时候,她就会忍不住想起馨果,心中更加怨恨草果。

    总是希望她早点消失。

    可是这一刻,她才忽然发现,不知不觉,她已经欠了草果那么多。她从来没有给过她最纯粹的母爱,她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一出生就柔弱不已,然后在一次落水事件中死去的馨果。老天对她是那么不公平,为什么明明给了她一对女儿,却非要让她只能选择一个?

    草果怔怔地坐在机场的候机室,突然,焱的名字飘进了草果的耳朵里。她的眼中瞬间闪过微微的亮光,扭头看过去。

    “你知道吗?钩藤集团的钩藤焱,今天又上新闻了。据说他收购了一家快要倒闭的新公司,居然三天就起死回生了!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,我知道,就是暮光学院尚未毕业的钩藤焱嘛!我见过他,长得很帅哦!”

    “他真的好了不起,年龄和我们差不多,竟然那么厉害,现在都成了叱咤商场的风云人物,成了商业界心中的神话!”

    身旁的女生唧唧喳喳地讨论着有关于焱的最新消息。草果听着,微微地笑了起来。他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,很快,馨果就会来到他的身旁。

    这样,他就不会再紧皱眉头了吧?

    “草果,要上飞机了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拎着简单的行礼,草果跟在妈妈的身后。在经过安检门时,她最后回过头,看了一眼这个城市。一切,都不曾改变,只是人群中,没有她熟悉的面孔。

    再见了,爸爸。

    再见了,新哥哥。

    再见了,佳佳。

    再见了,我生长的城市。

    再见了……

    焱。

    在飞机上,草果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,梦里,焱来找她了。

    他说,终于明白,原来一直陪在他身旁的,不是馨果,而是她。他要她不要离开!可是,一瞬间,她看到了自己飘向空中,焱握着那双手的主人,可是那个和自己有着一样容颜的女生却转过头说:“我是馨果……”

    草果猛地惊醒,转过头看着熟睡的妈妈,泪水悄然落下。

    她拿出纸巾,用力地擦拭着泪水,所有的依恋,所有的不舍,都将在明天画上句点。

    飞机在云层穿梭,整个天空都被压在视野之下,缭绕连绵的白雾裹住连绵的青山,仿佛披上了一层最美的白纱。那个有着焱的城市,在如梦似幻的白雾中,渐渐从脑海中消失。

    明天,她就再也记不起他的模样了……

    【二】

    钩藤大宅。

    钩藤焱在书房里埋头处理着文件,优美的弧度勾勒出他完美的五官轮廓,睫毛从侧面轻扬在空中,流转着淡淡黝黑的光泽,在桌上的文件上投下淡淡的阴影。窗外的光线倾泻在他的眉宇之间,让他专注的神态显得格外迷人。

    这些日子以来,他都在处理公司的各项事务,忙得焦头烂额。

    甚至,他都没有发现已经走近他的新。直到抬起头的瞬间,他才微微地错愕,因为他从没见过新这样的表情,清亮的眸光中含着微怒,那一丝锋利竟让他的心颤了颤。

    他看了新一眼,便冷静下来,放下手中的文件,声音恢复沉静冷漠:“找我有事?”

    “爸在医院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呢?”

    “不去看看他吗?”

    “有必要吗?你去不就好了。”钩藤焱冷笑着,在他快要死掉的时候,那个所谓的父亲有出现过吗?

    新似乎早已经料到焱会这么说。这些日子以来,新发现焱并不是真正的快乐。他很想要改变现在的焱,却毫无办法。而他们的父亲钩藤冢也因为这次的打击一蹶不振。

    他知道今天是草果离开的日子,本想去送她,钩藤冢却在他离开之前突然晕倒,被送往医院。

    “你跟我来!”

    新突然生气地抓住了焱的衣领。

    在焱狠戾与不解的目光中,新固执地将他拖到了钩藤冢的房间中,然后从一叠文件中抽出一个被藏得很隐蔽的文件,用力地甩在焱的面前。

    “什么东西?”钩藤焱低头看着地上的文件,冷冷地问。

    “你从来都觉得,爸爸对不起你,不是吗?可是,你又关心过他吗?他的心脏一直不好,这些年来,因为公司的事,他的身体有多少毛病,你又知道吗?因为害怕自己随时都有可能离开人世,所以他早就立好了遗嘱!至于遗嘱的内容,你自己看吧!”

    钩藤新转身离开,从来不会发火的新,第一次生了这么大的气。

    钩藤焱低头,看了很久地上的文件,半晌,才终于拾起来。

    用了很大的勇气,他才将它拿出来,阅读着上面的内容,手渐渐开始颤抖……

    “我名下的财产,百分之十归我太太黄丽慧子所有,其余的,大儿子钩藤新和小儿子钩藤焱各占百分之四十五。”

    这一句,刺痛了钩藤焱的双目,一直以来,他总觉得父亲看不起他,讨厌他,终有一天,他会将自己赶出钩藤家。所以,为了将来像狗一样地被赶出家门,他才早早做了打算,可是现在……

    “焱,这是你爸爸给你买的礼物,喜欢吗?”

    “嗯……可是,我想要哥哥那个……”

    “孩子,做人不可以老想着别人的东西,知道吗?”

    妈妈的声音一时间在脑海中跳了出来,记得那时候,妈妈总会拿给他一些漂亮的小礼物。妈妈说,那是爸爸给他的,可是那样的记忆已经在岁月里慢慢布满尘埃,直至消失不见,此刻才蓦然清晰。

    原来,从小,父亲并不是没有看到自己。

    而是自己忽略了手中所有的,只看到他给予新的。他叛逆地抗拒钩藤冢,仇恨身边的一切,渐渐地,他不再给了,钩藤冢看向他的目光也变成了防备。

    渴望变成巨大的黑洞,不断地吸收着他所有的仇恨。

    最终,无法挽回。

    他大笑着,将遗嘱扔到一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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